朝璧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吻碎【德哈】

他的所有自卑,怯懦,不安都被揉碎在这个炽烈又温柔的吻里。

/跨性别者要素/1.6w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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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别者:

跨性别指个体的性别认同不同于其出生时被指定的生理性别。

跨性别是一种性别认同而不是一种性倾向。

根据国际通用的医学标准,跨性别并不属于精神疾病。

异装与跨性别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异装是一种性别表达,即一个人通过服饰、行为方式等来表达特定性别。而跨性别是一种性别认同,即一个人内心深处所感受到的基于个人体验的性别。


————吻碎正文开始————


1.

这是一个普通的霍格沃兹学习日。


哈利和室友罗恩从宿舍走去礼堂,一路上许多女孩子都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准确的来说是和哈利打招呼。

哈利·波特,巫师界的救世主,霍格沃兹公认的女孩缘好到爆炸的男生。


虽然一直对室友的好异性缘有所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这样的直观感受,罗恩感慨的看向自己的室友,同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他抬起手想哥俩好的搭在哈利的肩膀上,“哈利——”

话还没说出口,却被身边的人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了。


罗恩有些讪讪然的放下手臂,掩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忘了呢,自己这个室友最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虽说同寝室了四年,但他们从未有过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哈利抬起头来自然的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听说今天上午的魔药课斯内普教授会检查论文。”

罗恩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作业能不能过关来。

哈利暗暗的松一口气,继续和罗恩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走进了礼堂。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身后的一群斯莱特林眼里,其中一个黑皮肤的斯莱特林耸耸肩,“看来传言是真的。”

德拉科疑惑的看他一眼,于是布雷斯很上道的继续说了下去,“据说格兰芬多救世主是个过分冷淡的人,永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和所有人都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德拉科挑挑眉,却没说什么。虽然同学了四年,但他和格兰芬多救世主从没有过任何交集,如今这些事听一听也就在他心里过去了,掀不起一点儿波澜。


布雷斯也不指望能听到他的什么评价,其实说起冷淡,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才是其中的佼佼者,马尔福少爷虽然不会刻意维持什么距离,但心里其实把谁都当陌生人。


早上的课都排满了,根本没有时间允许哈利回宿舍,于是他只能用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哈利在盥洗室门外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的推开了门,很好,里面没有人。

他在最里面找了一个隔间,闭着眼睛拉开了裤子——生理问题解决完毕,哈利依旧闭着眼睛将身上整理好,又很快洗了个手,走出了盥洗室。


中午在礼堂吃饭的时候,他又看见了秋·张,那真是哈利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子,是……他最想成为的那种女孩。


 大家都羡慕他的女孩缘好,其实这不过是因为哈利内心十分想成为一个女生,所以他总是更懂那些女生。


而他每天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过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男性化特征,喉结,体毛,就连上厕所的时候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他甚至不敢有亲密的朋友,因为只要距离过近,都会让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可能因为白天看见了秋·张的缘故,晚上的时候,哈利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了自己的童年。


梦见自己被姨夫虐待的童年——体积庞大,健壮的像熊一样的男人和他像猪一样肥胖的儿子一起责打辱骂自己,而弱小的自己,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一切。


从那时候开始,男性对哈利来说就成了暴力和侮辱的代名词。


黑发男孩从噩梦中醒来,冷汗已经半湿了他的睡衣,他愣愣的在床上坐起身来。


还是深夜,室友们都已经熟睡了,只有塔楼外的月亮还高悬在夜幕之上,月色透过薄纱的床帘堪堪照亮了哈利苍白的脸。


哈利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直到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才悄悄的从床上下来。


在他的衣柜下有一个小小的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抽屉,哈利打开那个抽屉,做贼似的抱在怀里,走进了浴室。

打开浴室的灯,又施了一个干扰咒确保室友们都看不见这里了,他才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展开来——

那是一条漂亮的,月白色的裙子,裙子上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但裁剪的非常漂亮,远远望去就像一段月光。


这是哈利在某一家麻瓜服装店一眼相中的。


从第一眼看见这条裙子他就被吸引了,他开始不断幻想自己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


于是在第三次找借口路过那家店后,他推开了门,并面不改色的告诉店员,他需要买一条裙子送给女友。

然后他描述了一下女友喜欢的颜色和款式,最后店员告诉他这条裙子绝对是他女友会喜欢的,于是他二话不说的买下了,接过这条裙子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这是哈利这么多年来,为自己买的第一件女性用品,也是唯一一件。


他脱下了身上半湿的睡衣,将那条月白色的裙子穿在了身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月白色的裙子十分合身,哈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着唇挥舞起了魔杖,不一会儿,黑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很快就垂到了腰间,随着月色和夜风微微舞动着。哈利又凝视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又挥舞起了魔杖。很快,一层薄薄的刘海就覆盖上了他的前额,遮住了那个著名的闪电伤疤。


哈利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女孩。”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时正是黎明之前,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哈利抵不住心中的诱惑,轻手轻脚的推开浴室门,推开宿舍门,推开格兰芬多塔楼的大门,穿着裙子披着隐形衣走了出去。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穿着裙子,以一个女性的身份漫游在霍格沃兹城堡里。


哈利披着隐形衣走在长廊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文塔。这是整个霍格沃兹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哈利脱下身上的隐形衣,在月色下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于是当德拉科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少女在月色下舒展自己的身体,柔顺的黑色长发随着夜风的吹拂微微的飘舞着。月色洒在她的身上,似乎给她笼罩了一层薄雾,一切美的不真实。


他站在黑暗的角落中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一重,这个女孩就会消失在月色中。


却还是没注意的发出了一点声响。


窗边的女孩像一只森林中被惊醒的鹿,她抬起头来,两人在夜色中对视。


在和那双湖水般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德拉科感觉自己似乎被精灵盗取了魂魄。



直到躺回宿舍的床上,哈利都不能平复自己的呼吸,他的双手神经质的颤抖着。


刚刚那是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哈利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虽然这四年从未有过交集,但对方一直是霍格沃兹的风云人物,他背后的家世和英俊的外貌也一直是女孩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哈利忍不住在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天文塔的?

他认出了自己吗?

他是不是已经猜到自己是个怪胎了?


是的,怪胎,自从姨夫姨母一家人发现哈利的不同后就一直这样称呼哈利。


哈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问题,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慌,他感觉自己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秘密即将被揭露的恐慌让他根本无心睡眠,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等到了黎明。


早晨,哈利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毫无胃口的喝着南瓜粥。


他看上去是在发呆,但其实一直密切注意着斯莱特林那边。

那个铂金发斯莱特林还没出现。

怎么还没出现?哈利忍不住心里的烦躁,搅弄着碗里的南瓜粥。


突然,余光瞥到一抹铂金色,哈利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从餐具的缝隙中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高傲的斯莱特林似乎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眼神低垂着,似乎根本不屑去看谁一眼。


哈利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看起来那个斯莱特林并没有注意到他。


德拉科半阖着眼睛在斯莱特林长桌边坐下,实际上他困倦极了。昨晚上在天文塔上的奇遇让他几乎是一闭眼就会想到那个月色精灵一般的女孩,还有那双湖水般的眼睛。


布雷斯和诺特也在他身边坐下,布雷斯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其他人眼尖的发现他换了一副袖扣。


“这又是哪个女孩送的?”有人问。

布雷斯是霍格沃兹有名的恋爱高手,无数女孩拜倒在他的校裤下。

布雷斯耸耸肩,“赫奇帕奇的一个二年级。”

“这颜色不错。”诺特看了一眼那副深蓝色的袖扣。

布雷斯挑挑眉,“那是她眼睛的颜色。”

诺特点点头,“深蓝色,很漂亮。”

又有一个男孩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觉得还是浅蓝色的眼睛比较漂亮,看上去就像天空一样。”


布雷斯撞了撞一直在神游的好友,“德拉科,你说呢?”他本意也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一贯不和他们讨论这些问题的德拉科竟然破天荒的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他们,“我觉得……绿色的好看。”


“绿色?” 


德拉科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解释,“微微偏深一些的像翡翠一般的绿色,在月色的照耀下就像看到了一湾湖水。”


布雷斯托着腮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斯莱特林好像没有这样的绿色眼睛,霍格沃兹也没有——”然后他突兀的停顿住了。


德拉科疑惑的看他一眼。


布雷斯又开口接住了自己的话,“不对,霍格沃兹有一双这样的绿色眼睛,不过——”


德拉科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是个男孩子。”布雷斯冲他眨眨眼,满是调侃意味。


德拉科一下子没了兴趣,但还是有点好奇,“谁?”


“喏,”布雷斯喝下一口红茶,朝格兰芬多那边努努嘴,“救世主。”


德拉科下意识转头朝格兰芬多长桌看去,在一众低头吃饭的格兰芬多蠢狮子里找到了一个乱糟糟的黑色脑袋。


哈利正埋头喝着粥,却似乎突然感受到一股看向自己的目光,于是他抬头——

和那个一向淡漠的斯莱特林对视。


德拉科在一秒钟之后就移开了目光,随即若无其事的给手上的面包抹起果酱来。他的眸子低垂着,仿佛刚刚那个对视只是哈利的错觉。


哈利于是也收回目光,面色一片平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愈发惶恐起来。


那个斯莱特林为什么要看他,难道,自己昨天被发现了?


德拉科手里机械式的抹着果酱,脑海中却不停的在回想刚刚看见的那一双眼睛。确实漂亮,他心想,和昨晚那个女孩一样漂亮的绿色眼睛。


那天晚上,说不上是因为什么理由,德拉科又再次去了天文塔,但这次,他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等到那个绿眼睛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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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哈利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穿着裙子偷偷在城堡里夜游了。


他谨慎的观望了很久,虽然除了那次对视,那个斯莱特林表现出什么异样,霍格沃兹也没什么奇怪的谣言传出来,但哈利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再穿着裙子夜游过。


但这天,哈利又在噩梦中醒来——他又梦见了那个拥挤矮小的碗柜,被姨夫和表哥责打的浑身是伤的他,只能抱着自己缩在那样的一个碗柜里,心里向上帝祈祷明天身上的伤口会好一些。


从噩梦中醒来,哈利在床上静静的坐了很久。


然后他来到浴室换上了那条月白色的裙子,又把自己的头发弄长,用刘海盖住前额的伤疤,悄悄推开宿舍门,披着隐形衣走了出去。


在这样的一个噩梦之后的夜晚,他实在需要给自己一些慰藉。


德拉科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女孩。


她出现站在天文塔的窗边,似乎是在看月亮。依旧穿着一条月白色的裙子,月色洒在她的裙子上,像一团黎明前的烟霞。


德拉科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声音,他不想惊扰到她。


其实自从上次那个夜晚以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到天文塔这儿来,以期可以再见那个女孩一次。


但整整两个星期,那个女孩都没有再出现。


正在德拉科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再次遇见了她。月色下的她,依旧美丽的惊人。


在心里预演很久后,德拉科终于小心翼翼的出声了,

“你好?”他的声音轻柔。


但女孩依旧被他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副惊恐的样子,防备性的将后背贴在墙上,警惕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斯莱特林。


于是德拉科只能尽力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


“你好,我是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正在哈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斯莱特林又出声了,而且似乎,并没有认出来他。


说不上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哈利没有像上次一样跑开。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在散发着善意的斯莱特林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似乎给了这个斯莱特林很大的勇气,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遇见你了呢。”但他很快又有些懊恼的闭上了嘴,停顿了一会儿,他礼貌的问哈利,“那么,该如何称呼你?”


哈利张了张口,但很快意识到什么,于是他特意让嗓音听上去尖利了一些,顿了顿,“贝莉。”哈利听见自己这样说。


那个斯莱特林点了点头,正式和哈利打了个招呼,“你好,贝莉小姐。”


第二天,布雷斯非常惊奇的发现,这些日子一直心情低落的马尔福少爷神奇的重新开朗起来。虽然这一切的表现形式只是他不再蹙着眉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但作为德拉科为数不多的好友,布雷斯还是从那平整的眉峰里看出来了些什么,于是他撞撞德拉科的肩膀,“怎么?卢修斯叔叔答应给你买最新款的火弩箭?”


梅林作证,他真的只是随便调侃一下,没想到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马尔福少爷竟然对他眉飞色舞的点点头,没有一丝反驳的意思,“比那更好。”


布雷斯非常震惊的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忽然福至心灵,“绿眼睛?”他像什么地下党对暗号一样压低了声音。马尔福少爷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得意又灿烂的笑容来。


布雷斯捂住了胸口,“别,别这样对我笑,亲爱的小龙,否则我可能要打破世俗追求你了。”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滚。”他干脆利落的撞开布雷斯的肩膀。


哈利这几天一直过的战战兢兢的,穿着女装夜游对他来说就像有致命吸引力的毒品,他明知道一旦上瘾就会有万劫不复的风险,却总抵御不了那样带来的轻松和快乐。


在每一个那样的夜晚,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在自己的家中随意游荡,自由又无拘束。


每个夜晚,他的脚似乎都认准了方向的把自己的主人带上天文塔。


他喜欢在那儿和那个斯莱特林交谈,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女孩的身份和别人交谈。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就仿佛……他真的是个女孩。


但一到白天,他就愈发的不敢面对那个斯莱特林。


他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他害怕那时候那个斯莱特林看向他的眼神——怒火,嘲讽,轻蔑,厌恶。


但他依旧忍不住穿上那条月白色的裙子去赴约。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和那个斯莱特林有那么多话可以聊,课业,魁地奇,霍格沃兹的早餐……


但随着聊天的深入,他越发的害怕。


他已经透露了太多自己作为“哈利”的感受了,这是有风险的,他从没和人这么亲密的聊过自己的感受,不管是讨厌的魔药课,课后的各种作业,或者只是霍格沃兹的早晨和黑湖边的那棵树。他害怕总有一天会被这个聪明的斯莱特林察觉出什么端倪,到时候,万劫不复的就是他。


于是每个白天对哈利来说就几乎变成了噩梦。


他神经质的开始观察起那个斯莱特林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皱眉或者每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以此判断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晚上和他无话不谈的“贝莉”。


这样的代价就是他白天的精力越来越难以集中,上课越来越心不在焉,频繁的犯各种错误。


“波特先生,请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过的话。”一个如绸缎般丝滑的声音响起。


哈利连忙将思绪拉回来,一抬头,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是魔药课教授斯内普,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哈利,而魔药课确实也是哈利最薄弱的课程,他在鼓捣这些魔药材料上丝毫没有天赋,永远分不清它们的区别。


刚刚斯内普教授说了什么?哈利根本没有丝毫印象,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朝教授道歉,“对不起教授,我没有听清。”


“well,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斯内普当然冷嘲热讽的说了一番话,就在哈利以为他会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又点了一个名字,“马尔福先生。”


他点名的赫然正是魔药课上的宠儿,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那个永远高傲的不屑于瞧别人一眼的铂金发斯莱特林。


挺拔的金发斯莱特林气定神闲的站起来,“是的,教授。”


斯内普似乎轻蔑的朝哈利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向那个斯莱特林,“请马尔福先生告诉波特先生,他可怜的魔药课教授刚刚辛辛苦苦的教授了他什么知识。”


铂金发斯莱特林点了点头,用他那平静冷淡的语调向哈利重复了一遍斯内普这堂课讲的大概内容,重点清晰,语言简洁。


哈利只能站在那里听着。


然后那个平静冷淡的声音问他,“听懂了吗?”


哈利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抬起头来,但两人的眼神一触即离。


金发斯莱特林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这句话好像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套话。他问完后,眼眸就冷淡的垂落下来,一眼也没再看向这边,径直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哈利一顿,也低垂下眼神,然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而到了晚上,哈利依旧在室友都睡着后换上那条月白色裙子,披上隐形衣轻轻的推开宿舍门。


然后在即将到达天文塔的时候又脱下隐形衣,脚步轻盈的走上楼梯。


金发斯莱特林往往已经等在了窗边,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对女孩露出一个笑来。


……


在魔药课上,斯内普宣布了他的最新一个安排——魔药互助小组,每个小组两个成员,两两结队,旨在提高魔药成绩。


斯内普刚刚宣布这个安排,一股不详的预感就席卷了哈利。


果然,不一会儿,哈利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斯内普字正腔圆的念出来,后面紧跟着的搭档名字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下意识抬眼去寻找那个斯莱特林,眼神一瞥又马上收了回来。


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会把自己和救世主分成一组,梅林的臭袜子! 难道就因为上次救世主走神自己被斯内普叫起来和他讲解了一番吗?若不是看在那双绿眼睛的份上,他才不会讲的那么仔细呢。想起救世主永远徘徊在T左右的魔药课成绩,德拉科皱起了眉头。


两人的魔药小组就这样不情不愿的组成了。


但哈利和德拉科几乎不怎么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比如:你来切雏菊根,或者,配方在书上第三十五页。


每次面对这样冷淡的斯莱特林,哈利总会产生一种割裂感。实在是因为白天的他和夜晚的他相差太多了。


虽然如此,哈利还是尽可能的远离这个斯莱特林,一方面是哈利实在和他不熟,斯莱特林身上那股冷淡的气质叫他忍不住敬而远之,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被他看出哈利和“贝莉”的相似之处。


但德拉科这几天却过的有些混乱。


梅林的臭袜子,自从斯内普教授把救世主和他分在一组后,他就总是忍不住看向那双绿眼睛,越看心里越混乱,白天和夜晚的两双绿眼睛好像在他心中慢慢的重合了,看着那双绿眼睛,德拉科有时甚至有些分不清面对的是救世主还是贝莉。


而救世主在魔药方面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每次德拉科被他拖后腿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骂几句脏话,但只要一对上那双有些无措的眼睛,他总是适时的闭上了嘴,无奈的放缓了语气和动作。


于是渐渐的,他们会进行一些正常的对话,相处也没有那么冷冰冰的了。


但哈利还是尽力避免开口,保持着两人的礼貌距离。


德拉科却在又一次对上那双绿眼睛的时候仿佛被蛊惑一般的开口了,“咳……波特,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哈利却被他这个问题吓了一大跳,搅拌着魔药的长柄勺被吓得哐当一下掉进了翻滚着魔药的坩埚里,滚烫的魔药溅出来洒在了他的手上,迅速的把他那块手背上的皮肤烫红了。


德拉科被哈利的反应惊了一下,他迅速拿过一瓶止痛魔药上前来,扯过哈利的那只手,干脆利落就要挽起他的袖子来给他上药,却被哈利一下匆忙避开。


哈利拉紧自己的袖子避开德拉科的手,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不用了。”然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们熬制魔药的空教室。步伐凌乱又快速,像是身后有个吃人的怪兽正在追他。


哈利匆匆回到寝室,没有理会室友的反应,快速跑进浴室里锁住了门。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掀开袖口——手背已经红肿一片,高温的魔药让皮肤上起了不少水泡,稍稍动一下就灼热的痛起来。


他望着这片红肿的皮肤,面不改色的伸手碰了碰,脸上露出一个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厌恶的表情,然后拿过一卷纱布,涂了一些烫伤膏,娴熟的包扎起来。


一切都做好后,他靠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将一直扣着袖扣的衬衫袖口解开,将袖子挽上去—— 一片刺目的伤疤随着挽上去的衬衫长袖出现在他的手腕处。这些伤疤分布均匀,有些陈旧,有些看上去还很新,显然刚刚结痂不久。但无一例外都是被人用规整的利器划出来的。


哈利伸出左手抚过自己手腕上这些伤疤,一条条的伤疤,仿佛在提醒着他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


这是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另一个秘密。


每当他脑海中闪过想成为女孩子这种“变态”的念头,或者是脑海中出现想穿裙子这种“怪胎”一般的想法时,他都会这样惩罚自己。以此来消除自己那种不正常的渴望。


好像每次看着这些殷红的血从手腕流出,就好像那些变态的想法也随着血流走了一样,哈利每次都会从中得到一些虚假的慰藉。


黑发男孩静静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


但好像自从和那个斯莱特林在天文塔见面之后,他就很久没有用这种方法消除渴望了。


哈利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苍白平淡的脸,一脸厌厌的神色,一副瘦弱的躯体,里面装着一个卑劣的不堪的灵魂。


德拉科显然是把“贝莉”当成了很好的朋友,不然不会每天晚上都会去见她。而面对“哈利”,虽然斯莱特林很多时候总是不耐烦,但在最后关头他也总是平缓了语气,尽力的去帮助他。


而自己,一个卑劣的怪胎,却不能诚实坦荡的面对自己的朋友。


哈利面无表情的伸手从校服前襟口袋里掏出一块锋利的刀片,丝毫不留情的往自己手腕上一划——

手腕上很快出现一条渗出血痕的伤口,哈利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喃喃开口,“不诚实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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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当天晚上,哈利没有去天文塔,他草草的包扎了一下手腕就上床睡着了。


这晚,他竟然难得的做了一个美梦,梦里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女孩子,每天都穿着裙子,在霍格沃兹开心的度过了每一天。 


而德拉科在天文塔等了一夜,穿着月白色裙子的贝莉却一直没有来。


斯莱特林在天文塔吹着风,夜风凉爽,但他的心里却一片烦躁。


先是救世主那明显躲闪的动作让德拉科今天一下午都心情烦躁,想到那被魔药烫的一片红肿的的手背,他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明明都受伤了却还一副没事的样子,格兰芬多蠢狮子简直不可理喻,亏自己还想帮他上药,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跑的好像会吃了他一样。


“蠢狮子。”他忍不住低声咒骂。


等到了晚上,在天文塔没见到贝莉,他的心情就更糟糕了,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绿眼睛全都和他不对付。


他等在天文塔的窗边,思绪却又飘到了白天——其实当时救世主的衬衫袖子被他掀起来了一些,他似乎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他手腕上的一些伤痕。


德拉科皱起了眉头。那么伤痕并不像是什么魔咒痕迹留下的,反而是规整的,更像是……人为的。


但据他所知,救世主一出生就声名大噪,是整个巫师界的明星,在霍格沃兹也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那么他手腕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痕,甚至还要遮掩?


德拉科静静的站在窗边,眉头紧锁着一直没有放开。


当第二天两人再合作完成魔药课的小组作业时,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他们恢复到了从前那种彼此一言不发的模式,两人之间的互动只剩下一些程序化的对话,气氛降到了冰点。


哈利却暗自松了口气,他昨晚就下定决心,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要和这个铂金发斯莱特林保持距离,他承受不了秘密暴露的风险,也承受不了自己越来越负疚的心。


而德拉科则是暗暗的和哈利较劲,反正这个蠢狮子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善意,既然如此,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两人沉默的熬制完魔药,正收拾东西准备各自离开魔药课教室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声传来,“哈利!”


拉文克劳的秋·张从教室的那头走过来非常自然的直接挽住了哈利的手臂,亲昵的问他,“下午去霍格莫德吗?”


哈利点点头,任她挽住了自己的手臂,没有下意识展现出明显的逃避意味的肢体动作。


德拉科看着的愣了愣,随即心里不知怎么的涌出一股不爽,救世主不是一向很讨厌别人的亲近吗?不管是他的那个红头发室友勾他肩膀还是自己昨天想给他挽起袖子都被他避开了,怎么眼前这个秋张就可以?


德拉科手上停顿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关我什么事,他压住心里极度的不爽,随即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哈利看了一眼斯莱特林远去的背影,很快就又收回眼神,温和的冲身边的秋·张点了点头。


结果当晚,哈利又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那个铂金发斯莱特林指着他,语气嘲讽,眼神轻蔑,“救世主?原来是个爱穿裙子的变态。”


哈利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在那一刻忽然很想见到那个斯莱特林。


于是他趁着脑中的这个荒唐想法还没溜走,换上那条月白色的裙子,匆忙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短发,披上隐形衣往天文塔去了。


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听见脚步声的斯莱特林转过身来——

德拉科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看见贝莉了,虽然两人并没有什么约定,但他还是习惯每晚来这儿继续他的等待。


但这已经是贝莉第二次时隔很久不出现了。


德拉科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抓不住什么的恐慌。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一天贝莉消失的话,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她,因为自己根本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对方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可是霍格沃兹这么大,他要如何找到她?


正当他无奈又沮丧的想今晚大概也是一个等不到人的夜晚时,他听到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


最后哈利要离开的时候,那个斯莱特林第一次叫住了他,他看上去有些不安,但好像随即又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问他,“贝莉,能否告诉我,你是哪个学院的?”


哈利沉默在原地,但这个一贯体贴的斯莱特林却像没有看到她的纠结一样,双眼直视着她,不肯放她离开。


于是哈利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斯莱特林,“赫奇帕奇。” 


据哈利所知,赫奇帕奇是人数最多的学院。


得到了贝莉的回答后,德拉科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


但他愉悦的心情却在第二天迈进魔药实验室的那一刻终止了。

因为他听见哈利好像在和斯内普教授争辩着什么,“教授,我想申请换到另一个魔药互助小组。”


德拉科愉悦的脚步声停在教室外。


但教室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的魔药课成绩太差了,这样对马尔福先生不公平,他总是被我拖累。”


德拉科顿了顿,如常的走进教室,脸上一片平静。


正在和教授申请的哈利却若有所感的转过头来,又在和德拉科对视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却依旧没有收回手上要递给斯内普教授的申请书。


斯内普意味深长的看救世主一眼,并没有接过他手上的申请书,而是继续用他那充满嘲讽的语调驳回了救世主的申请,“我很欣慰波特先生对自己的魔药水平有这么清晰的认知,但既然认识到不足就应该付出努力更认真学习,而不是应该担心什么拖累同学。”


于是哈利只能继续带着他的申请书回到了德拉科旁边。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差了,一节课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自己的搭档只是个空气。


哈利白天依旧不和那个斯莱特林有任何交流,但每个夜晚,他都会在天文塔以贝莉的身份和德拉科见面。


理智一直拉扯着他,告诉他,再这样下去,万劫不复的只会是自己,而情感却一次又一次的推动着哈利走向天文塔的脚步。


于是哈利每次从天文塔回来后,愧疚和后怕几乎都要把他扯碎,他会一个人躲进浴室里,在自己的手腕上制造一些伤痕,看着那些殷红的血流出来,似乎也能得到一些安慰。


终于,在这样的情况下,哈利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越来越差。


在某次熬制完魔药,德拉科正转身收拾材料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德拉科转头,就发现哈利昏倒在了地上。


于是他连忙扔下手中的魔药材料,抱起委顿在地上的哈利就往医务室跑。


德拉科一路上心急如焚,但心里又止不住的疑惑,哈利到底怎么了?说不上为什么,他总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安。


待抱着哈利到了医务室找到了庞弗雷夫人,她甩了好几个检测魔咒,然后得出结论——身体透支过度。


德拉科想到哈利苍白的神色和这几天的精神不济,再看一眼他眼下的乌青,显然,他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


庞弗雷夫人给哈利灌下一瓶睡眠魔药,然后交待德拉科,“他大概要睡一天呢。你先回去吧。”


德拉科点点头,但脚步却没动。


医务室最近不太忙乱,所以庞弗雷夫人也没有赶他,正好又来了个玩魁地奇摔伤了的赫奇帕奇,她连忙过去查看情况了。


德拉科在哈利的床边静静的凝视了他一阵子,然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怎么有人即使在昏迷也皱着眉头啊。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似乎要替他把眉头抚平,却终究还是停在半路,只把哈利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给他放进被子里。


哈利的手腕细的德拉科一只手就能圈起来,他忽然感受到一种濡湿感,德拉科一愣,将哈利的袖子往上掀开。


他在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哈利右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手腕上,规整的一看就是被自己划出来的。有些伤痕还很新,又因为没有好好包扎,血迹透过衬衫晕染了出来,这才让德拉科感受到了湿意。


德拉科顿了很久,突然被一阵声音打断,“你怎么还没出去?”是庞弗雷夫人过来了。那一瞬间,也说不清为什么,德拉科直觉哈利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伤痕,于是他眼疾手快的把哈利的袖子放下来,又给他把手臂放进被子里压好,“我这就出去。”


德拉科一整天都恍惚的不行,他的思绪乱成一片,脑袋里反复浮现的全是哈利的那只手,那布满伤痕的手腕。


晚上,他照旧去了天文塔,而贝莉已经在那儿了。


德拉科对上那双绿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却是另一双绿眼睛。


于是他问贝莉,“你说,为什么有人会伤害自己?”


贝莉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回答了他,她的长发被夜风扬起,一瞬间模糊了面容和神色,“大概,是因为心里太痛苦了,于是只能让其他地方更痛苦,好忽视掉心里的痛。”


德拉科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心里泛起一片酸涩的柔软。


透过眼前这双绿眼睛,他仿佛看见了这个女孩又仿佛看见了那个男孩,他情不自禁的想亲近她。


于是他凑上前去,两人呼吸相闻。


但就在嘴唇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女孩推开了他跑了。


哈利从没这么难受过,他在浴室里不断神经质的撕扯着自己的长发,拿刀片划着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腕,月白色的裙子也被他脱下来撕碎了。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自己是个卑劣的怪胎,而那个斯莱特林是无辜的。

就让贝莉从此消失吧。

哈利心想,脸色苍白的躺在了床上。


月色照亮了他的侧脸,一滴泪打在了枕头上。像一滴即将被日光蒸发的露珠,注定不能留存在白日里。



————————



4.

整个斯莱特林都感受到了马尔福少爷的低气压。从前,马尔福少爷就算刻薄但也不屑于对他们刻薄,但最近这段日子,他的毒液简直喷洒了每一个斯莱特林。


就连午饭的时候,他的座次旁边也都是高危区,除了他的好友布雷斯,没有人敢离这位大少爷太近。


德拉科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的脾气暴躁的过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两双绿眼睛。


自从那个夜晚,那个差点接吻的夜晚之后,贝莉就再也没有去过天文塔。


梅林作证,德拉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被那双绿眼睛蛊惑,第二天晚上他是准备去道歉的,为自己的鲁莽和不绅士,但贝莉却彻底消失了。


那些共渡的夜晚似乎成了德拉科一个人的一场梦。


还有哈利,他几乎不和德拉科说话了,就连眼神的接触也都没有了,他开始彻底无视德拉科,因为某种德拉科至今还没搞明白的理由。


但德拉科却越来越混乱了,贝莉和哈利的样子轮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发现,自己竟然渐渐有些分不清这两个人谁是谁了。


贝莉回答那个问题时悲伤的神色和哈利逃避自己匆忙放下衬衫袖子离开的背影重合在一起,渐渐成了同一张脸。


那晚,他望着贝莉哀伤的眼睛,却仿佛看见了哈利。


所以,他克制不住的吻了上去。


在德拉科在天文塔等了很多个夜晚依旧无功而返后,他问了一个在赫奇帕奇的纯血巫师,“你们学院有没有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女孩?叫贝莉。”


那个纯血贵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没有。”他答的斩钉截铁,“赫奇帕奇没有绿眼睛。”


德拉科愣在原地。难道贝莉在骗他?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她担心自己会纠缠不休?


德拉科一脸阴郁的拐过长廊,却正好碰见救世主被一个女生堵在路口,那个女孩一头金色的卷发,长相甜美,正伸手要把手上的一个包扎漂亮的礼物递给他,“波特学长,我有礼物想送给你。”


而哈利脸上正带着温和的微笑,看不清是什么意味。


德拉科也说不上来心里烧起了一股怎样的火,他大踏步的上前一把把哈利拽到自己这边,却小心翼翼的只是虚握着他瘦弱的手腕,“波特,教授让你去魔药办公室一趟。”


说着,也不管那个女孩的反应,就把救世主给拽走了。

直到两个人走过拐角,他才放开一直在不断挣扎的救世主。


救世主很显然被他吓坏了,但还是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往魔药办公室走去。


德拉科拦住了他的去路,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斯内普教授没叫你,我骗你的。”


哈利很震惊的看着他。


德拉科被那双绿眼睛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却占据了他的脑海。


于是他后退一步,放开了哈利,转身走了,背影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德拉科在宿舍里坐了一天,直到暮色四垂,城堡里亮起了灯烛,宵禁的钟声响起,他才披上斗篷,推开了地窖门。


德拉科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胸针。


他曾经送给过贝莉的一个礼物,一个漂亮的胸针 。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礼物本身是一对,两个胸针间可以互相定位。


德拉科在黑暗中沉默良久,终究是叹了口气,敲了敲那个胸针上的一颗珍珠,胸针泛起幽幽的光亮来。


他本来也不想用这个办法,但他实在是太混乱了。今天下午,在看着哈利那双绿色眼睛的时候,他的脑子竟然告诉他,哈利和贝莉是同一个人。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德拉科拿着这个闪着光的胸针,他先往赫奇帕奇走去,但当他走到赫奇帕奇的宿舍门口时,胸针的光却黯淡下来,很快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德拉科在赫奇帕奇寝室门口沉默良久,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干脆利落的朝格兰芬多塔楼走去,他的步伐飞快,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


终于他停在了格兰芬多塔楼外,斯莱特林深吸一口气,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胸针,胸针泛着幽幽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德拉科说不上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尘埃落定之后的安心,又忍不住一阵茫然。


他低垂着头站在格兰芬多塔楼外,整个人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


相似的绿眼睛,格兰芬多……关于伤疤的交谈,他心中隐约的猜测成真了。


想到白天哈利面对自己的冷漠,一股说不清的怒火席卷了他,他的神情阴沉的几乎有些恐怖。


救世主哈利·波特,难道喜欢这样耍人玩?看人这样患得患失,他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哈利的夜晚依旧被噩梦缠绕,早晨,他睁着一双困顿的眼睛推开寝室门,离开格兰芬多塔楼,却在拐角处被一双冰冷的手拽住了。


那冰冷的温度把他冻的一个激灵。


他抬头,却对上了那双冰一样的,压抑着怒火的灰蓝色眸子。


哈利的心中泛起一阵不安和恐慌,斯莱特林似乎,不,他确定眼前这个斯莱特林发现了什么。


于是他开始挣扎起来,妄图脱离那牢牢的拽着自己的手,“放开我!马尔福!我们根本不熟!”


但这句话很显然激怒了这个斯莱特林。


德拉科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直压抑的怒火就快要把他的心都烧痛了,他恶狠狠的抬起头直接堵住了那张不听话的唇,两张冰冷的唇相碰,两人都为这柔软又冰凉的触感一愣。


但德拉科很快在那张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不熟?”


他的脸色阴沉,灰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脸,一字一顿的,“贝莉?你说你和我不熟?”


哈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斯莱特林的神情,他害怕在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看到更多东西,嘲讽,轻蔑,厌恶,任何一种,他都不能承受。


于是惊慌之下,他推开斯莱特林跑了。


只剩下铂金发斯莱特林一个人沉默的站在阴影里,他的眼神充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但整个人充满了一种沉寂的悲伤和怒火,像一尊被瞬间石化了的雕像。


————————



5.

哈利说不清第多少次从噩梦里醒来。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几乎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那个斯莱特林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但那双眼睛不再温柔的看着他,而是充满了厌恶和鄙弃。


那样的目光往往让哈利一身冷汗的从噩梦中醒过来,然后开始发呆。


质量堪忧的睡眠让他白天的状态坏到了极点。


他几乎是在逃避着白天的时光,他实在不敢面对那个斯莱特林。甚至已经做好第二天早上醒来,整个霍格沃兹的人都知道了他的“秘密”的准备。


但是没有。

一切风平浪静。


于是哈利就更害怕面对那个斯莱特林。愧疚和说不清的感情让他连自己也无法面对,于是他选择逃避。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个一向骄傲,有仇必报的大少爷这次却没有什么反应。在冲天的怒火之后,他似乎安静了下来 。


德拉科当然生气的快要疯掉了,从小养尊处优,被众星捧月养大的马尔福少爷被骗的浑身发抖。他当然冲动的想过,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那个道貌岸然的救世主的真面目,但他终究还是安静下来,一想到那只布满伤痕的手腕和那双那个夜晚哀伤的回答他的眼睛,他就开不了口。


他甚至还下意识的为哈利这样的行为找借口,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哈利推开他之后,德拉科一个人在杂物间的阴影里站了很久,他狠狠的克制着自己就快要冲出胸膛的怒气和委屈,死死地攥住了手上那个胸针。


但他还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必须要好好思索一下再做决定。


于是斯莱特林在自己的宿舍呆坐了一天,在镇定下来之后,他忽然意识到,整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斯莱特林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一个弱点对自己的对手穷追猛打,而马尔福少爷显然是其中翘楚。他在冷静下来之后快速的发现了整件事的不对劲之处,比如哈利为什么要假装女孩子骗自己,要知道,他们之前根本毫无交集,再比如,哈利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马尔福少爷就抓住这些疑问,极具执行力的查了下去。

在这之前,德拉科告诉自己,先安静下来。



几个星期后,德拉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寝室的书桌边沉思。

对于哈利,他做出过最恶意的揣测和最离谱的猜想,事实却还是狠狠的震惊了他。

出乎德拉科自己意料的事,面对这样的真实,他第一个感受竟然是心疼。


他几乎难以想象哈利在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又是怎样面对自己的。想到他那只满是伤痕的手臂和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眼睛,德拉科愈发心痛。


他渐渐的开始明白他,却也愈发心疼他。


但他依旧忍不住嫉妒,嫉妒每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靠近哈利的人。他讨厌每一个在哈利身边围绕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哈利站在穿衣镜前,慢吞吞的穿上了一套西装礼服,又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今天正是霍格沃兹的圣诞舞会。


他推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秋·张正站在塔楼外等着他。黑发女孩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东方旗袍,头发挽起来露出修长优雅的脖子,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优雅的东方神韵,许多男孩都颇为惊艳度看着他,顺便从心里羡慕起她今晚的舞伴来。


听见脚步声,秋张回过了头,看见来人,她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哈利!”

哈利温和的笑着,礼貌的称赞她,“今天很漂亮。”

秋张嗔怪的看他一眼,“难道我平时不漂亮?”


哈利被女孩的古灵精怪搞得有些猝不及防,秋张却并没有在意,她只是将自己的手臂放入哈利的臂弯中,两人相视一笑,迈入了宴会厅。


在和秋·张跳舞的时候,哈利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似乎死死地盯着他,但当他回过头去找的时候,却没发现人影。或许只是错觉,哈利这样告诉自己,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他再次在宴会厅里环顾了一圈,好像,没看见那个斯莱特林?


说不清为什么,他有些在意。


于是在结束了这一曲舞之后,哈利礼貌的结束了和秋张的舞蹈。


他在宴会厅的角落坐下,再喝了几杯香槟后,感觉自己有些醉了,于是他有些踉跄的朝盥洗室走去。却在拐角处被一个人从身后控制住了。


哈利心里一震,手已经放在了魔杖上。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放松了身体,任他拉着自己避开人群来到天文塔上。


哈利的心中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或许是一种尘埃落定之感。质问,嘲讽,终于要来了吗?他心想。


却没想到那个斯莱特林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件裙子递到他面前。


这也是一条月白色的裙子,不过比哈利原来的那条要更轻盈,更漂亮。


哈利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斯莱特林。德拉科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低着头,没看哈利,“送给你的。”他说。接着魔杖一挥,裙子就到了哈利身上。


然后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来,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漂亮的点缀着碎钻的墨绿色宝石胸针。德拉科低下头,小心的替哈利把这个胸针别在了裙子的前襟上,然后这才抬头看他,灰蓝色的眸子里一片认真。


“跳个舞吗?”他冲哈利伸出手来,微微弯下腰,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哈利将手放入他的手心。


德拉科扶住哈利的腰,两人在月色下起舞。


哈利惊奇的发现,原来跳舞是一件如此令人着迷的事,他们随着曲子的高低起伏而分开,又随着高潮部分贴合在一起,但始终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若近若离的距离夹杂着哈利砰砰的心跳声。


哈利先开口了,“为什么给我买裙子?”他问。

德拉科不说话。

哈利又问他,“为什么和我跳舞?”

德拉科还是不说话。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随着曲子的终了,他才在哈利耳边轻声开口,“因为喜欢。”温热的呼吸几乎要触到哈利的耳垂。


“可是我——”哈利几乎不敢看他,“我是个怪胎。”他艰难的说。


德拉科却温柔的看着他,“不是,哈利,你不是怪胎。”

“不,你不懂,我……”


德拉科摇摇头,他看着低垂着脑袋的黑发男孩,“我懂,哈利,我懂你的一切。”


他顿了顿,语气中仿佛藏着无限的柔情,像哄个孩子一样的小心翼翼,“梅林是个坏家伙,他把你的灵魂装错了身体。是不是?”


哈利几乎要在这样的温柔中落下泪来。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温柔的和他解释一直困着他的这道枷锁,从小他就被姨夫姨母说是怪胎,变态。


从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不是怪胎,也不是变态。这只是梅林犯了个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


德拉科看着哈利泛红的眼睛,他温柔的撩开哈利的头发,在他的额角亲了亲,“没关系,”他说,伸手轻柔的擦去哈利眼角的泪水,“这只是你的与众不同罢了。你不是什么怪胎,你只是哈利,我的哈利。”


哈利点点头,两人呼吸相闻,终于接了一个早就该完成的吻,这是一个带着咸涩泪水的吻,一个温柔中带有力量的吻。


哈利所有的自卑,怯懦,不安都被揉碎在这个炽烈又温柔的吻里。


哈利感受着爱人的安抚,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你不是怪胎,你只是哈利,被德拉科爱着的哈利。



梅林只是把你的灵魂装错了身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完————



本文全部的关于跨性别者的心理描写来自作者本人朋友的亲身经历。

申明:这篇文不代表任何作者本人对跨性别者的立场。

另:为方便理解,本文的他/她两种不同的称呼都是根据哈利的装扮情况来定的。


这篇文写得很艰难,但我还是尽力把想法表达出来——没事梅林只是把你的灵魂装错了身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吻碎——送给哈利和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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